【猛毒/暴卡】亂世佳人 10 Equivalent
「這是什麼意思?」卡爾頓疑惑地蹙起眉頭,暴亂的話在他們的對談裡顯得有些突兀,「你無法讀取什麼?」
「全部。你腦中的記憶、想法、感受……」暴亂看著卡爾頓,失去讀取想法的能力,他不知道還能用什麼來了解面前這個人類。共生體總是依據著自己所獲得的資訊行動,如今失去讀取宿主腦內資訊的暴亂就像是失去五感的野獸,他對於所有的一切都感到遲疑,他本可以一聲不響地獲得宿主所擁有的資訊,現在卻連對方現在的想法都不知道。
「包含我現在想的事情?」卡爾頓看著暴亂放下資料,將手伸向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卻使得暴亂下意識地閃躲,見對方如驚弓之鳥閃避的卡爾頓表情一滯、收起伸出的手,「暴亂,為了可以好好地釐清你的狀況,我需要更多的細節……」
「全部!」失去原有的優勢讓暴亂煩躁起來,打斷了卡爾頓的詢問,「你的想法、記憶,所有儲存在你大腦中的一切!」
過去的他能夠在一個人做出任何舉動前就能預料到對方的意圖,而現在的他既無法預知,也不清楚卡爾頓想要做些什麼,失去判斷依據的暴亂首次感受到了事物無法被自己掌控在手裡的不確定性。現在只有他和卡爾頓,如果出現了敵人?他還能做些什麼,被剝奪這些能力的自己還可以做什麼?他還能如同過去那樣迅速地察覺危險嗎?
「暴亂,冷靜一點。」卡爾頓發現了暴亂的異狀,剛抬起手想安撫,方才暴亂的反應卻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這讓卡爾頓猶豫地停下,收起自己打算伸出的手,「相信我、暴亂,我們會解決這件事的,告訴我你的感受,好嗎?」
「我能碰你嗎?這只是個想安撫你的舉動,可以嗎?」卡爾頓試探性地問著,然而暴亂並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卡爾頓抬起手,輕輕地撫上暴亂與自己相連的部分,「暴亂,跟我說些話,我們會一起解決這件事的。」
暴亂看著卡爾頓的手,緊繃的身體慢慢地放鬆下來。他望向卡爾頓擔憂的臉,心底的煩躁逐漸地消退下去,「卡爾頓。」
暴亂伸出由銀灰色黏液凝聚成的觸手,輕輕地纏上卡爾頓覆在彼此相連之處的手,「我無法像過去那樣讀取你腦中的一切,目前只有這些。」
「好。」總算從暴亂那裡獲得訊息的卡爾頓從胸前的口袋裡抽出一支筆,在桌上的研究資料做簡單的記錄,「暴亂,我想先徵求你的同意。為了找出造成你現在這些症狀的原因,我們也許需要進行一些測試實驗——當然,我會以不傷害你為前提進行,你同意嗎?」
「當然。」暴亂慢慢地縮短自己與宿主的距離,就像往常一樣,「但卡爾頓,如果我恢復不了……」
如果恢復不了?暴亂突然對於自己說出口的話感到訝異,他究竟想說些什麼?要是自己是不完整、有殘缺的共生體……這對於與宿主之間的關係會帶來什麼變化,自己難道不知道嗎?假設卡爾頓認為殘缺的自己對於原先的計畫沒有幫助,又會怎麼做?他何必主動提醒這件事,自己難道是瘋了不成?
「暴亂。」卡爾頓停下了記錄的動作,由側面暴亂無法看清楚宿主的表情,但他能夠感覺到卡爾頓的手緊了緊,「現在談放棄還太早,我們還有很多測試要做,這不像你,暴亂。」
「我可以理解你的不安,但我也必須讓你知道……」卡爾頓將臉轉向暴亂,眼神堅定而嚴肅,「既然你在最初沒有把我拋下,我也不會對你做出那樣的事。」
暴亂看著卡爾頓,想起曾經在月夜下對他說過的話語,那時卡爾頓身上感受到的情感與此時的自己產生了重疊,他好像懂了卡爾頓那看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話語背後的意義,因為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保護對方的能力?不、比這更甚,是擔心自己會拖累對方、拉著對方一起陪葬。
儘管他們比誰都清楚這並不會成為事實。
「你需要休息一下嗎,暴亂?」見暴亂陷入沉思,卡爾頓的表情緩和了下來,「我不想太勉強你。」
暴亂停下了思考,看著面前的男人許久,搖搖頭,「已經休息夠久了,開始吧。」
經過了一天的測試後,卡爾頓總算從著魔似的專注狀態放鬆下來,離開位於生命基金會公司內部隱密夾層中的實驗室,返回家中。
「暴亂。」剛靠上沙發打算休息的卡爾頓像想到什麼般重新直起身子,呼喚共生體的名字,「今天的測試可以確定這個物質對你沒有立即的危險性,判定的基準除了今天的測試外還加上了你沉睡的那段時間的觀察與檢查結果……」
「卡爾頓,你累了。」暴亂從卡爾頓的身側探出頭。看著卡爾頓工作一天下來,即便無法讀取宿主的想法,身體上的共感還是讓他清楚地知道宿主現在的狀態,卡爾頓已經太過疲憊,儘管他嘗試替他消除了一點疲勞,但這不代表他樂意見到自己的宿主硬撐著,「應該先休息。」
「但暴亂,我認為我有告知你測試情況的義務。」卡爾頓伸出手,撫過暴亂的側臉,「還有關於你昏迷後的事情,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那可以明天再說。」暴亂看著面露疲憊的卡爾頓,拿了個沙發枕放在側邊示意他躺下,「我還有些事情要自己確認,你就放心休息吧。」
「暴亂……」卡爾頓疲憊地側躺在沙發上,帶著睏意的雙眼望向由身側來到他面前的銀灰色共生體,「經過這麼多事情之後,我能認為我們是一體的嗎?」
「我……在以為失去你的時候,腦中一片空白。」卡爾頓閉上眼睛,睏意幾乎要將他拉入睡眠,但他皺起眉頭、勉強地睜開,「我好像已經無法想像沒有你的日子了,暴亂。」
等卡爾頓閉上眼睛,暴亂伸出觸手將他隨手扔在椅背上的外套蓋在宿主的身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我也是。」
隔天早上,卡爾頓被拂過臉龐的暖風喚醒,他緩緩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臥室裡,而不是睡前最後記憶中的客廳沙發上頭。
「暴亂?」他望著窗邊隨風飄動的簾子,隨口輕喚了自己共生體的名字,然後看了眼沒來得及發揮作用的鬧鐘,順手按下。
「暴亂?」卡爾頓奇怪地皺起眉頭,他掀開被子起身,一股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暴亂,回答我。」
「暴亂,你還在睡嗎?」卡爾頓來到隨風飄動的簾子前,在看見大敞著的窗戶後不禁一愣,他慢慢地走到窗前,卻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黑影嚇了一跳。
那是隻灰色的大鳥,他輕輕地振翅停在窗口,眼裡閃過一抹銀灰,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子後,才從翅羽中伸出一條銀灰色的觸手,輕柔地纏上卡爾頓的手腕,銀灰色的黏液隨之緩緩地進到他體內。
等銀灰色的黏液完全脫離了那隻大鳥後,那隻鳥才如夢初醒地發出尖銳的叫聲,驚嚇地振翅飛離。
「暴亂……」卡爾頓剛想說些什麼,暴亂卻率先制止了他,伸出觸手關上窗:「站在這裡會著涼。」
「昨天我告訴過你,我得確認一些事情。」暴亂探出銀灰色的腦袋,望著表情有些僵硬的卡爾頓,「剛好你的窗邊飛過一隻大鳥,所以我趁你還沒醒去確認了一下。」
「你可以跟我說一聲。」卡爾頓鬆了一口氣,原本緊皺的眉頭鬆開了點。剛才發現暴亂可能離開的時候,他甚至以為暴亂並非自己離開,而是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儘管他十分肯定這項物質理論上並不會造成共生體崩解,但這種可能性依舊讓他的心臟一陣緊縮,有可能失去暴亂這件事比他想像中還難受,「我能夠幫你找到你想要進行測試的動物體。」
「卡爾頓,怎麼回事?」暴亂察覺了宿主表情的不對勁,「你得告訴我,否則我不會知道。」
「我還以為你已經……」卡爾頓抹了抹臉,他實在不願意再想那些最壞的假設,「不過你平安回來就好,暴亂。」
「我不會輕易離開你的,就算是剛才我也在窗外不遠處而已。」暴亂伸出觸手掀開簾子,指著窗外的花壇,「在這短暫的離開後我總算確認了這件事,卡爾頓。」
暴亂看上去心情好很多,一掃昨天的壓抑與焦躁,「卡爾頓,我還是能夠讀到宿主的想法跟記憶……」
「你恢復了?」卡爾頓的眼睛一亮,這難道只是藥效還沒完全過去造成的局部麻痺?所以等藥效一過,暴亂已經完全恢復了?
「不能這麼說,卡爾頓。」暴亂收起笑,這並不能算是完全的好消息,「寄宿在那隻鳥身上的時候,牠腦中的一切我都讀得到。」
「什麼意思?」卡爾頓困惑地皺起眉,「剛才你說已經能讀到宿主的想法跟記憶……」
「沒錯,但我還是無法讀到你的想法。」暴亂瞇起眼睛,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恢復了,但回到卡爾頓身上之後這個想法被徹底地推翻,「也許只是不同物種的差異,卡爾頓。」
卡爾頓陷入深思,這個可能性他倒是沒有考慮過,他一直認為暴亂的能力是受到藥物影響而全然喪失,但如果共生體的構造類似於人腦,那現在的暴亂的確可能處於局部麻痺的狀態,也許事情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糟糕?
「走吧,暴亂。」卡爾頓走出臥室準備盥洗,「我們繼續進行測試,我想到了另一個可能的突破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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