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毒/暴卡】Psychopath 01 Prison
監獄裡,單人牢房內的電視機正對著躺在床鋪上閉目養神的男人播放著影片,影片被調弱音量的說話聲像是呢喃般,在他的耳邊低語。
「我是生命基金會執行長,卡爾頓.德瑞克。」電視裡穿著整齊正式服裝的男人對著鏡頭說道,「這次的火箭事故是場令人遺憾的意外,但經過專家鑑定後,我們可以確定導致這次意外的主因並非機械故障,針對這次意外我們已經進行了內部的檢討,未來會加強員工訓練促使人為疏失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躺在床上的男人緩緩地睜開雙眼,他望著有些斑駁的天花板許久,才坐起身盯著電視中那張與自己無異的臉,毫無波瀾地將繼續循環播放的影片看了一輪後,這才走到單人牢房中專用的洗手臺,打開水龍頭給自己洗了把臉。入冬的水溫冰得刺骨,一如他那從轉移牢房後就再沒現身過的共生體夥伴。
能夠從火箭爆炸的意外中存活,卡爾頓其實十分意外。
到現在,他還是記得在爆炸高溫下由外而內燒灼的感受,那痛苦的經驗讓他的精神層面受到嚴重的衝擊,他無神地走回生命基金會,對於全副武裝圍上來的特警、拿著攝影機與麥克風虎視眈眈的媒體記者,甚至是站在高處冷笑著看待所有一切的董事們,他連提起精神應對的力氣都沒有,沉默地任人擺布,跑完繁雜的流程後,關入監獄。
監獄中的犯人們對於他這樣的菁英份子抱持十分不友善的態度,這倒是超出他的預期,他以為在獄中討好權勢者是常態?然而獄友們的不友善在一個夜晚被昇華成實際的暴力事件,只是受害者不是他,而是那些被暴亂視為食物的傢伙們。
他們所缺失的部位進了共生體的肚子裡,在那之後他被轉移到雙人牢房,獄友是個強暴犯——還是個喜歡用各種惡劣把戲對待男人的變態——起先幾個夜晚他們相安無事地度過了,直到第四個夜晚,他那不知死活的獄友趁著他入睡的時候嘗試將他作為發洩性慾的工具,這使得暴亂毫不留情地將其由腹部撕開,扯出他的內臟,在那個愚蠢的獄友面前一點一點地吃下。
「暴亂,下回能不要在我的床上這麼做嗎?」卡爾頓看著自己滿身的鮮血,睡眠的欲望全無。
「那你得先警告那些傢伙別趁你睡覺的時候試圖爬上你的床。」暴亂毫無悔意地說著,他珍惜地剖開那人的腦袋,取出腦子吞下。
這倒是沒錯。卡爾頓在心裡認同了共生體的話後,起身走到牢房內配置的洗手台將自己打理乾淨,甚至冷漠地跨過那死狀悽慘之人的叫來了獄警,目的只是為了給自己換身乾淨的衣服。
這舉動讓獄警們瞬間進入警備狀態,他被粗暴地壓制在牆上,全身綑上了讓他無法動彈的束縛衣後,就被人送到現在這個單人牢房裡。
要是他那時不阻止暴亂將那些無辜獄警當作盤中飧,自己現在也許就可以不必煩惱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的問題了。
卡爾頓關上水龍頭,看著出水口的水珠逐漸凝聚,像倒數沙漏的細沙墜下。
如果再不能找到辦法從這裡離開,他的生命就會如同倒數中的沙漏一般,一步一步地走向結束。
「德瑞克,會面時間。」獄警的出現打斷了卡爾頓的思緒,他走到牢房前朝著監視器示意後,指著牢房側邊那扇應聲打開的加固防爆門,讓卡爾頓穿越那扇門。
大約半年前開始,每隔幾周就會有精神科醫師與心理專家前來,在防護甚嚴的房間裡,透過防護玻璃詢問他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其中最常詢問的問題就是——
「你是誰?」面前的男人照著評估表上的問題詢問正與自己相隔一面強化玻璃牆、坐在塑膠椅子上的卡爾頓。
卡爾頓仔細地端詳對方的表情、服裝與一切身上的細節,這個人大概也不是太情願來與自己對談,甚至有些害怕?從那發顫的手指就能略知一二。
「我是生命基金會的『前』執行長,卡爾頓.德瑞克。」卡爾頓看著對方,如電視中的自己那般溫文儒雅地自我介紹,「但這對於你們來說應該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
「沒錯,不過那是例行問題。」男人看了卡爾頓一眼,立刻轉移視線,繼續他的問話,「你還記得一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嗎?」
一年前?時間過得真快。卡爾頓摩娑著自己的手指,「生命基金會在馬來西亞發生了火箭事故,我澄清過了,那是意外。」
男人似乎不太滿意卡爾頓的回答輕皺了下眉頭,然後在書寫板上做了幾處標記,「好。下一個問題,卡爾頓.德瑞克,你還記得艾迪.布洛克嗎?」
「布洛克?」卡爾頓表情一滯,隨即笑了起來,「噢、當然,我當然記得他。」
「你可以敘述一下他跟你的關係嗎?」男人停下書寫的動作,將目光移回卡爾頓身上,「關於你們怎麼認識的、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等等。」
「嗯……我拒絕回答。」卡爾頓想了想,笑著靠上椅背,「除非,讓我先會見他一次。」
「他也正在積極申請這件事,但恐怕不會成功。」男人繼續在書寫板上寫著,「為什麼你們非得見面不可?」
「因為他是這世界上唯一能夠了解我的人。」卡爾頓起身走近與男人相隔的強化玻璃,「你們不可能。想玩什麼心理評估的把戲,不如把布洛克找來,那會更容易。」
「心理評估對你很重要,德瑞克。那關係到你的刑期。」男人雖然被卡爾頓起身逼近的舉動嚇了一跳,但他立刻強裝鎮定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刻意忽略卡爾頓的意見,將評估表翻了頁,繼續詢問,「下一個問題,你還記得來到單人牢房之前的事情嗎?」
「為什麼你要那麼拘泥於我記不記得?」卡爾頓直視著面前的男人,「你是打算來替我減刑的嗎?噢、是董事會要你來的,因為他們發現生命基金會運作起來有多困難了?」
「我都記得。」卡爾頓戲謔地笑著,滿不在乎地轉過身背對那個手抖得不像話的男人,將背靠在玻璃上,「如何撕裂享用柔軟可口的麵包,以及品嘗甘醇紅酒的過程,每一個細節我都記得。想要我給你重述一遍嗎?」
發現卡爾頓的態度後,男人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壓抑住自己的恐懼,「德瑞克,你的精神狀態有問題……如果你願意敞開心扉告訴我原因,我可以幫你。」
「真的打算幫我,你就離開這面玻璃來到我面前。」卡爾頓微笑著轉身,將手掌攤平輕輕地貼上冰涼的強化玻璃,一雙眼像盯著獵物般盯著面前的男人,「貢獻你自己。」
這樣的眼神看得身為精神專家的醫師心裡發慌,他忍不住起身,收拾好自己帶來的物品就要離開,臨走前、卡爾頓叫住了他。
「我要見艾迪.布洛克。這是你唯一能做的事。」
度過幾周無聊規律的日子後,獄警再一次地打開了會客室的門。
當卡爾頓對會面者是誰不抱任何興趣走進會面室後,站在他對面的男人卻讓他笑咧了嘴。
「好久不見,德瑞克。」艾迪拿著一本筆記坐在椅子上,待了一會兒突然不太自在地回過頭對監視著他們的人說:「嘿、我們不會有事,你們先去休息一下怎麼樣?」
「他最近應該沒再做什麼了吧?我們之間可是有馬里亞納海溝擋著,別太擔心。」艾迪誇張地比著面前的玻璃牆,事實上他也的確不擔心,要真發生什麼事,猛毒會搞定一切。
等監視的人離開後,艾迪收起了那輕浮的模樣,從椅子上起身,走到玻璃牆前,「你看起來狀況很糟。」
「把你跟猛毒關在只有人類食物的地方半年,你也會有相同的狀況。」卡爾頓來到玻璃牆前的椅子上坐下,「聽說你也想見我,為什麼?」
「在你眼裡,我難道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卡爾頓伸出手指,慢慢地細數自己的罪孽,「非法人體試驗、用共生體害死了無名小卒、欺騙大眾,還有什麼來著……也許還有意圖讓共生體毀滅人類?」
「但你現在已經辦不到了。」艾迪看著面前的男人,這個人跟上回見到他時非常地不一樣,他冷靜得異常。根據猛毒所說的,現在的他應該已經開始被飢餓的共生體消耗著自己的內臟,然而他卻沒有什麼反應,似乎也不太在意這件事?
「所以呢?」卡爾頓皺起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艾迪,「為什麼想見我?」
「比起你,後續接手生命基金會的人更過火。」艾迪十分無奈,但比起卡爾頓,新上任的執行長更為殘暴,甚至毫不掩飾地進行了各式各樣的人體實驗,目標也從遊民、流浪漢開始轉移到世界上的每一個人,十分「公平」的一個人。
「跟我有關係嗎?」卡爾頓不在乎地看著對方,「就算能從這裡出去,我也不可能會回到生命基金會重攬大權。」
「這正是我要跟你談的事情。」艾迪壓低聲音,看起來有些急迫,「過來一點我才好說話。」
「你就直接說吧?」卡爾頓完全沒有要移動的意思,「大聲點也無妨。」
「你瘋了嗎,你知道這裡有多少現任生命基金會的人馬嗎?」艾迪用氣音嘶吼著,「不在乎你的性命也在乎下我的!」
「我為什麼要?」卡爾頓笑著搖頭,「布洛克,你就是專門來給我說笑話的吧?」
「但你讓我改變心意了。」卡爾頓故意說得更大聲,彷彿要讓會客室外的人也聽見自己的話一般,「我會配合心理治療想辦法離開這鬼地方的。」
艾迪.布洛克不斷地朝著他比著噤聲的手勢,見卡爾頓絲毫沒有反應,最後崩潰地罵罵咧咧轉身就走,「你根本就瘋了!我也是瘋了才會想辦法過來跟你見面!」
「嘿、布洛克。」卡爾頓叫住艾迪,那人不耐地轉身瞪了他一眼,「如果有下次的話,給我帶點生肉,幫我延續點生命吧。」
「你別想。」艾迪甩上會客室的門,留下獨自一人待在會客室的卡爾頓,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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